※花吐症paro
没有和阿愫成亲,时间点成谜
不考虑原作结局的话就是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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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说金宗主近日生了怪病。
蓝忘机看着已有半月没去金麟台赴清谈会的兄长,把手中烟墨饱满的狼毫轻置在白玉笔搁上。那陈年古籍正抄录到一半。且不谈蓝曦臣已是蓝家宗主,自他们及冠以来,抄录这种事便再未经手,统统交给小辈。今日兄长突然唤自己至藏书阁,来后也不多交谈,只示意和他一起誊抄那满是冷字癖义的古籍。
此法有清心、静心、定心之效。
故而想必蓝曦臣内心不如往日平静。想找人陪伴一二,整个蓝氏上下,也只想得到血脉相连的弟弟。
“兄长,”
“怎么了,忘机?”
其实他也是个读兄机。只是泽芜君其人,真真里表如一,没甚么脾气不说,待所有人的温和都出自极好的修养和不沾纤尘的心性。不是故作姿态抑或伪装,他的兄长,就是那样一个性格温软的人。
但他缄口不谈的事,任凭是谁,也休想从他口中套出一星半点。
蓝忘机无声叹了口气。
“若是不放心,可再去探望。”
蓝曦臣哑然失笑,眼神中带上一丝被看穿的不知所措。竟有这么明显,轮到家弟来替他费心。
金光瑶自两周前对外称自己患疾,不便见人,尔后一头扎进自己寝殿,自此只见下人进出,不见他迈出半步。蓝曦臣因着挂念,五日前曾去访病,却被一句“不宜见客”挡了回来。那天后他眉宇间便凝上一抹忧色。小辈们自然看不出来,但也晓得:泽芜君最近,可能心情不大好。
至于原因,他们揉了揉酸痛的手腕,眼观鼻,鼻观口,口观心,不敢妄议。
蓝忘机摇头。
“塞而不通为下策,疏为上。”虽素来寡言,但和兄长,该说的话他却一字不少。
蓝曦臣敛了眼中一抹焦躁倦色,轻笑起来。他犹记得这句话是当年魏婴顶撞叔父时引用的。听闻叔父被气得七窍生烟,平日的好修养都化为一叠声“滚”。
“兄长既是记挂,莫要介怀上次之事,再去便是。”
“忘机越发口齿伶俐了。”
“……”
藏书阁内的气氛又活络起来。
“做事不可中道而废,剩下半本书,”
是了。无论有什么事,总要清楚才好。
“便让思追和景仪来抄过吧。”
蓝忘机颔首,收拾了自己那叠罗纹纸,出去唤蓝思追和蓝景仪。
倒是自己的好弟弟,什么时候没原先那么沉闷了。可是因为云梦的魏公子?
蓝曦臣收回凝视着蓝忘机背影的眼神,摊开手心,将断成两截的笔轻投进字纸篓内,又想起方才忘机说的“介怀上次之事”,复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太息。
倒不是觉得自己被拂了面子,而是他隐隐感到,
阿瑶不想见他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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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光瑶横卧在塌上,伸手捞来一面月魄菱花镜,细细看着脖颈上的啮痕。早就好透了,只结的痂还未褪去。
他眼中露出一抹厌色。
十七日前的月圆之夜,金凌慌里慌张跑来找他,双手比划着说江澄要打断他的狗腿,他就不要命地跑了出来,也不知道能去哪,就来投奔小叔。说完后脸色一白。
“遭了!我把仙子留在云梦了!”
“……舅舅刀子嘴豆腐心,不会拿仙子出气吧?”
金光瑶哭笑不得,拿巾帕擦了擦金凌满头的薄汗。
“你也知你舅舅是刀子嘴豆腐心,心尖最疼的就是你,哪会真的打断你的腿。”
“我可不觉得我舅舅疼我……”金凌撇了撇嘴,突然想到什么一样,眼睛瞪得大大地看向金光瑶。
“小叔,今日是望月,我们去夜猎吧!”
“……啊?”
金光瑶看着金凌粉扑扑的脸和眼中盈满的期待,心觉当真是孩子心性,脸变得比翻书还快。幸而他当晚并无琐事,即便陪着侄子顽闹也无妨。于是金光瑶未召下属,只换上一身轻简装束,系好腰间配剑,便和金凌两人飞身前往近处的一座深山。
在深山中寻了半个时辰,只让他们遇到些最低级的走尸,一个个面色痴傻,金凌眼高,连砍都懒得砍,踹上一脚就接着寻有没有别的。最好是能让他舅舅刮目相看,让他一举成名的那种。又向山更里处行了一段,倏地,一阵阴冷寒风混着血煞之气将他们二人围起。
金光瑶沉下身,对金凌说了一声“来了”。
十步开外血色的浓雾散开,一个艳丽女子娉婷袅娜地站着。
妖。
金光瑶心中一颤。
此时若换了旁人,譬如江澄,那是轻而易举就能挥动紫电将那妖拦腰劈断,同时一掌把金凌打得远离这危险之地,自己再冷着脸甩甩袖子,两厢无事。可他金光瑶不比其他宗主,幼时没有扎实功底。一招一式都是成年后习得,准头,威力,皆不是那么出彩。投身入战,还要兼顾两人平安无损,实在为难。金光瑶心中叫苦不迭,阿凌既是完整地来的,便只能完整地回。不是说金凌没有自保的能力,但他不能容许一丝出差的可能。拔出恨生,他往金凌面前一挡。
“阿凌,你莫要轻举妄动。伤了碰了我可怎么和你那好舅舅交代?”
“小叔不必担心我,若出了什么事,只说是我一人所为!”
那你那舅舅怕是要把我用紫电吊起来打。
他们今夜撞见的既非走尸,也非煞物,而是一株百年牡丹所化花妖。兰陵多牡丹,此类妖物早就习以为常,本是最易除却的。只是眼前这只,身上满是腥气,没有千百人心头血的滋养,断不会如此。吸食活人元神精魄,又饮生血无数,十分棘手。这花妖腰身软若扶柳,四肢纤纤无力,一招一式却缠绵阴狠,叫人防不胜防。比之那种来势汹涌的凶尸,更难对付。好在金光瑶的恨生也是诡谲毒辣之流,尚能抵挡。和那花妖僵持着过了数十招后,金光瑶微感气力不济,正思量下一步要如何应对,只见金凌反手捞来背上长弓,对准方向后连射数支。若是普通弓箭并不能伤及此妖,但金凌此刻所用是专为降妖除魔所制的降妖箭,箭镞发而催咒,箭羽骋而成锋。箭过带风,风自成刃。一时花妖行动受制,让金光瑶抓住破绽,挽了剑花就直直把恨生送进花妖腹中,手腕转动,剑刃碰到一处硬物,正是那花妖所凝内丹,发狠使力,将那物什劈开。只听牡丹花妖发出一声凄厉叫喊,跌落在地。
金光瑶转头看向金凌所在之处,尚未问出一句话,就见金凌脸色煞白,眼中焦恐急迫。
“小叔!!!!!!!!!!!!!!!!”
金光瑶身形一晃,只觉颈上传来疼痛。
原来那花妖内丹未全碎尽,凭着最后一口力气跃起身,扑到金光瑶身上狠狠咬住。金光瑶眼中尽是漠然,立即翻手将利刃再次捅进花妖腹中,将残余的内丹绞个粉碎。
花妖缓缓露出一抹诡谲戾笑,下一刻,化为齑粉。
***
“小叔……”金凌神色凝重地盯着金光瑶颈间那处啮痕,只渗了几滴血,算不得大伤口。但他怎么看怎么觉着,那伤口蹊跷得紧。
“你此番回去,切不可和你舅舅提及此事。”
“那小叔你……”
“不妨事的。”金光瑶又挂上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笑,在金凌背上轻轻拍了拍,“我心里有数。”
“你不必记挂,也不要声张,不要对第三人说起。”
金凌拧起秀气的眉尖。
“可能答应小叔?”
过了半晌,才听见金凌闷闷的回答。
“好。”
***
门外响起一阵轻叩。
“金宗主。”
“何事?”
“姑苏的蓝宗主来了,您可是要见?”
不见。
金光瑶内心想,犹犹豫豫,直到门外又响起下仆的询问声,才幽幽叹了口气。
“我如今身体抱恙,实在不方便起身。便…….便让蓝宗主稍候,我略洗漱就请他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
金光瑶说着,拈掉嘴角落出来的一瓣白软。如今他的房内,桌旁,榻上,皆撒落着的金星雪浪翻覆的花瓣。
他敛下眉,眼中平添一缕阴翳之色。
当日他亦察觉那伤口有诡异之处。若只是难耐地疼上一阵再出些血,倒令人放心。可那咬得齐整的口子既不痛,也不肿,血都只冒了零星,让人不安。
金光瑶当晚回去,在他房内的瑞兽香炉中薰上苏合香,看着奢华的帘帐和殿门,心道不会是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了罢,又责自己心太重,便沉沉睡去。
第二天一早金光瑶睁眼,感到浑身清爽非常,并无怪异,遂摇摇头,觉得确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,将这事抛之脑后,处理金家上下的繁琐事物去了。
却不想是这症候来得太过细缓。
起初只觉得喉底微微发痒,似有羽毛轻拂。
而后那喉咙中的异物感越发突兀起来,痒得刺皮,似有什么在不断向上顶。他拿茶水连连往下灌,却没什么效用。
随着时日增加,脖颈处细薄的皮肤被他挠出血,却仍是隔靴搔痒。金光瑶张开嘴大口呼吸,新鲜潮湿的空气顺着喉头灌进去,登时让他觉得症状缓解些许。
已有两日两夜不得休息,白日处理事务,晚上则受这异症煎熬,金光瑶有些疲惫地歪下身子,倚住金麟台上的镂空雕花柱,咳嗽了一声。
然后他愣住。
刚才掩住口的右手中,一枚金星雪浪的花瓣安静地躺着。
金光瑶皱起眉头。
金家虽四处栽满这贵重的牡丹,却没密集到随手一挥就能捻住一片。何况他的手方才是垂下的,若有东西贴在手中,他会不知道吗?除非这花——
一阵寒意又蹿过他的喉管,金光瑶赶忙捂了口鼻,一叠声地咳起来。
待平复后,他摊开手掌,掌中赫然又增了几瓣纯白,心中猜想落了实。
那花瓣,是从他口中吐出来的。
TBC
文中有关古代和神魔的东西都是胡诌的,如有错误欢迎捉虫。
花吐症:源自日本漫画《花吐き乙女》,思念或执恋深厚无法传达时,容易患上此病,会从嘴中吐出花朵,只有和心上人两情相悦才可痊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