※本章有大篇幅恶友组
※依旧OOC注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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拟定了名字,就要去择一块好木,和题字一起交给街西头的工匠,等着七日后牌匾做出来。两人本欲先打扫楼馆,可看着时间尚早,不如趁各个商铺未打烊,将所需杂物添置回来再说。单子列全,金光瑶清点一番,道:“东西不多,一个人去足矣。”
蓝曦臣赞同,道:“我去吧,朔月能放东西。”
金光瑶觉得他听见上品灵剑呜咽了一声。
“……好。那我先简单收拾一下房间,久无人居,这里的积灰都够清扫一阵子。”说罢他抹了一把旁边的柜子,果见尘垢扑朔朔地散下来。
蓝曦臣提了剑出门,金光瑶扫视一圈,又翻了翻两人的包裹,没见到什么能用的,附近又并无杂货铺。
对面的典当行门开了。
一个姑娘踩着盈盈碎步迈出来,纤纤素指捏着一柄……鸡毛掸子。只见她“砰”地一声关上门,胡乱拂着镂花的木窗。
“好气,一大早就赶我起来扫屋子。”
金光瑶看了看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,顿觉有点愁心。踌躇片刻,一只细脚蛛从他面前垂下,又颤悠悠顺着网爬上去。叹口气,金光瑶振了振衣袍,径直走过去。
“打扰……”
顺着声音,姑娘转过身来,神采奕奕地开口:“组撒?!”
然后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俊朗青年。白面皮,桃花眼,笑意柔和,气度不凡。
“内……组撒么?”她颊上飞起两朵红云。
金光瑶笑着开口,道:“我与兄长…还有内子今日迁来彩衣镇。来时匆忙,现下想问姑娘借些除尘工具,三个时辰后归还,不知可否?”
“可、可以的。你们…搬来哪里?”
“当铺对面便是,做琴行生意。姑娘若有兴趣,开张之日不妨前来一观。”
姑娘点头轻声应下,说了句“公子稍待片刻”就转回屋去取东西,心想这俊郎讲话礼貌,客气又妥帖,萌生出想去习乐的冲动。或者……在家中摆张琴,留给阿妹学。
她不知道,金光瑶在说“前来一观”时,心中算盘打得啪啪作响,想的是:
盛惠一百两。
***
金光瑶道过谢,抱着一摞东西回到琴行,起手拎了把鸡毛掸子,从刚才被他抹掉一道灰的柜子开始清扫。才理干净一半,他蓦地定住身形。
门口有人。一动不动地站着。
片刻后他把鸡毛掸子靠在柜子上,擦了擦手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他转过身。
那人身着玄色短褂,大咧咧走到桌子旁,又刺啦啦扯出椅子。
“还没……”
看都没看就坐了上去。
“……擦。”金光瑶晚说一步,无奈放下了抬起的手,自己在对面落座。
“扯淡。”熟悉的地痞流氓语气,“没擦过?”他手指点了点金光瑶的椅子。
“我的这把擦过。”
“???”
金光瑶抬抬眼皮,懒得理他。刚才蓝曦臣坐在这把椅子上给牌匾题的字。整个馆舍,上下三层,里里外外,只有桌子和那把椅子是干净的。
他看着皱巴巴卷在地上的里衫,心疼了一秒。
“没事,黑衣服不显脏。”那人站起身看了看,一屁股,外加一腿,白色的灰。
……
“妈的。”
半间屋子里被他搅得尘土纷扬,金光瑶用指节笃笃敲了两声桌板,又重复了一遍:“你到底来做什么?”
安静下来,那人嘴角泛起甜丝丝的冷笑,腿一弯又坐上刚才那把椅子,只是脚叠着翘上了桌子,双手松垮地搭住椅背。
金光瑶腹诽:又一屁股灰。
“我听说你和姘头被从山里赶了出来,落魄街头卖艺,我来瞧瞧。”
世间速度最快、最风雨无阻的不是哪家信鸽。
而是八卦。
两天就从姑苏传到了蜀地。
“你这‘听说’,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。”金光瑶好久不用这种市井语气,颇为怀念。
来的还能有谁?
当然是薛洋。
“哎,有人说好事从来轮不到我掺和,你这开张勉强也算个喜,我就来插个足。”
“……那叫插一脚谢谢。”熟悉的语气,熟悉的头痛感。金光瑶扶了下前额,零星感怀顷刻消失,徒留把人赶走的欲望,
盼望落个清净。
“我给你带了份开业礼来。”
金光瑶嘴角抽了一下,以不变应万变,笑意满盈:“那真是谢谢了。”接着伸手摊在对方面前。
“???”
“银票呢?”
“我没说要给你钱啊?”
“我也没见你带别的东西啊?”
“我就是贺礼。”四个字坦然出口。
……
这人不是没脸皮就是不要脸。
“那怕是要后天关张。”金光瑶面色颓败。他才刚要开始和二哥以“给蓝家赚钱”为幌子,自在轻松地过日子。
嗤笑一声,薛洋往前凑了凑,把胳膊支上去警惕地瞥了一眼桌子。
好,干净的。
薛洋在夔州开了个甜羹铺,不做别的,就卖三样东西,酒酿圆子,酒酿,圆子。醒了开店,困了打烊。赚得盆满钵满,据说心情好的时候买东西竟然给钱。
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不给的。
据薛洋自己说,他是来给金光瑶传授生财之道的。生财之道这四个字被他念得又长又重,还带了那么点巴蜀地区的口音。不过这并不会增加什么可信度。金光瑶的耳朵里,是装着薛洋过滤器的。
生财之道=肆意造作=让你破产
“原来我卖二十两一碗,兑半碗水。现在我不掺水了。”
“挺好的。”
“还额外加一勺桂花蜜。”
“不容易。”
“卖四十两。”
……
“我有个问题。”金光瑶脑袋还清醒,不会讲两句就被带偏。
“啊?”
“他们为什么会到你的铺子上去买醪糟吃?”按着太阳穴,他应付夔州第一流氓。
“你这不废话吗,”薛洋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,“我拿降灾指着他们呢。”
你看。
憋了半天,向来伶牙俐齿的金光瑶勉强点了点头,憋出三个字:“有长进。”
“哎哎,你这儿有茶壶没?”薛洋突然问道。
“我不知道你还喜欢喝茶?”
他掏出一个铁皮罐子,晃了晃,里面传出一阵黏糊的声音,有点恶心。
“特地带过来给你尝尝。”
金光瑶不动声色,笑得半脸歉意,半脸真诚:“还真没来得及买。”
仿佛薛洋是瞎,看不见旁边桌台上包裹里露出的紫砂制品。
“我都看见了。”薛洋下巴冲那个方向扬了扬,笑得咧出虎牙。
“我没看见。”金光瑶没有虎牙,他保持微笑。
“你要我自己过去拿?”
僵持片刻,金光瑶微微摇头,道:“小别三月,成美都会威胁我了。”
他走过去,拎起茶壶。
一松手。
啪啦。
……
“好了,现在是真没了。”
***
薛洋没待太久,一是贫嘴耍一会儿便够了,二是金光瑶念着才抹了一半的柜子,有如百爪挠心。
“你能不能不老回头看那柜子了?”
“没擦完不舒服。”
于是薛洋起身,扭头看着一后背的白不呲咧,边骂娘边拿手拍灰。
金光瑶想了想,等蓝曦臣回来,确实可以再改动一下琴行各业务的价格。毕竟蓝启仁把他们赶出来,就是为了给蓝家多挣点银两。不过不能拿刀剑指着别人心尖就是了。揣给薛洋一小包碎银,金光瑶让他在姑苏境内买东西的时候用钱,用钱,不要用降灾。就算抢,也千万别说认识自己。
薛洋没理他,摆摆手走了。
收拾好摔得稀碎的紫砂,金光瑶悲叹:真是破财。钱还没赚,先赔了一捧银子和一只壶。接着他又回去给柜子扫灰,偶然瞥见桌上放着的罐子。
薛洋说“特地带给他尝尝”的那个。
心里一阵恶寒,金光瑶净手,拧开了铁皮盖。
一股香气扑来,秋天的姑苏也是这个味道。
糖桂花。
***
金光瑶去对门还东西时,蓝曦臣刚好回来,一头扎进琴行没看到人,找到三层,才从窗口看见站在典当行门口的金光瑶。
“阿瑶?”
金光瑶回头,笑道:“二哥回来了?我打扫得差不多了。细处再慢慢收拾吧。”
蓝曦臣点头,问:“这位是?”
“我向这位姑娘借了许多除尘用具,才过来还东西。”
“这是公子的兄长?”
“多谢姑娘。”蓝曦臣温和笑道,颔首致意。
“怎么不见公子的小娘子?”
蓝曦臣:“???”
金光瑶心头一震,仍笑着答:“初来乍到,内子惧生,在楼中不肯出来。”
蓝曦臣:“???”
姑娘点头,眼神闪了闪,又对着蓝曦臣问:“公子的内子也是?”
蓝曦臣愣住,道:“在下并未成亲。”
对啊。蓝曦臣想道,还没和阿瑶成亲呢。
又讲了两句话,姑娘欢欢喜喜地曲膝一礼,转身回了屋,打定主意要去习琴。
此时金光瑶心中的算盘打不起来,他只是觉得:有点想流泪。
蓝曦臣一脸严肃,低声问:“阿瑶?什么内子?”
“……”
“二哥你听我解释。”
TBC
虽然叫曦瑶琴行,但是忘羡/轩离,还有其他人物互动也会写,希望不会觉得挂羊头卖狗肉(。